不久前，一款名叫《Whispers from the Star（星之低语）》的人工智能（AI）“原生游戏游戏”在游戏平台Steam上线，游戏很简洁，只有一名AI驱动的宇航员“Stella”，玩家可以通过文字、语音、视频和她不断交流，找出帮她脱离险境的方法，不过整个过程没有预设的脚本和结局。

　　《星之低语》出自米哈游创始人蔡浩宇在美国的AI创业公司Anuttacon，也是蔡浩宇对游戏行业发展判断的一次“知行合一”。

　　早在一年前，蔡浩宇就曾公开发帖表示，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彻底改变游戏行业研发只是时间问题。而所谓的AI原生游戏，指的就是以AI技术作为核心玩法基础，而非仅将其用于辅助素材生成。

　　其实从今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WAIC）上就能看出，作为全球最大的手游市场，中国市场上各家公司都在不断地应用AI技术，除了最常见的智能化NPC（非玩家角色），AI教练、对手、队友以及AI辅助生成的剧情层出不穷。

　　过去，机器学习在游戏中的应用局限于提升玩家技能的“人机”，或者增强玩家体验的丰富程度。在大模型研发的早期，AI的游戏竞技能力得到验证，OpenAI在2017年、2019年先后两次击败《DOTA 2》职业选手，成为首个在顶级电竞赛事中获胜的AI战队。

　　研发周期长、成本高、人工贵，一直是游戏行业的痛点。游戏行业多年的经历告诉我们，优质内容生产需要创作者长期打磨，“有一个绝妙的想法还不够，怎么付诸实践更重要。”熟悉游戏研发制作流程的业内人士如此说道，“《黑神话：悟空》也要研发六年多、耗资数亿元，这风险很大。”

　　优质游戏进展缓慢，承载着难以适应市场环境快速变化的风险。国内互联网大厂如腾讯、字节跳动所搭建的部分海外工作室，最终不还是落得裁员乃至关停的结局。

　　如今，《星之低语》的上线至少说明了业内对AI技术的接纳已经到了“核心玩法”阶段；另一方面，AI的前沿应用也仍在深入游戏交互场景，视游戏为技术的“磨刀石”。

　　“游戏本身就是虚拟仿真的环境，大量的玩家、模拟训练可以提升AI的能力。”重庆一家负责游戏制作企业的负责人认为，游戏与AI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英伟达创立之初所瞄准的市场需求，就是游戏主机中一种可以加快3D图形渲染速度的专用芯片，这块芯片会为电子游戏带来更逼线月，经过两年多的研发，英伟达终于推出了首款面向游戏主机的多媒体加速器“NV1”，这款加速器集图形处理、声卡以及游戏操作杆等功能于一体。这款功能强大的产品，吸引了游戏机制造大厂世嘉的注意，决定把NV1运用在旗下第六代家用游戏主机土星SS上。

　　不止是GPU，游戏产业在过去几十年间确实带动了技术的不断进步。游戏画面和算力需求的不断增加，电脑、游戏主机、移动电子设备的性能都在不断提升，进而推动了半导体、显示屏等相关技术的发展。

　　近年来游戏厂商、设备商对沉浸式体验的热衷，再度推动了VR和AR技术的研发、应用，技术成果进而外溢至教育、医疗等领域。

　　与通常认为的“图形渲染”或“物理模拟”等计算密集型挑战不同，游戏为AI提供了一个独特且至关重要的“高保真数字健身房”。在这里，AI面临的不是静态数据，而是充满不确定性、需要实时策略的复杂虚拟环境。

　　《星际争霸II》中训练出的“AlphaStar”就是个案例，它需要统筹全局资源、进行多线作战并预判对手策略，其决策复杂度不亚于一场真实的战争；而在《DOTA 2》中的“OpenAI Five”，则必须理解团队协作、牺牲交换和长期规划。这些挑战迫使研究者发展出更强大的强化学习（RL）、模仿学习（Imitation Learning）以及多智能体协作算法。

　　更重要的是，游戏世界的规则清晰、反馈即时，且可以无限次重复试错，这为训练和评估AI的决策能力提供了绝佳的沙盒。

　　今年7月，Steam母公司Valve曾发布一项调研：Steam上主动表示借助生成式AI开发的游戏，从一年前约1000个激增至7818个，占平台全部游戏的7%；而今年新发布的游戏中每五款就有一款声称使用了AI。

　　尽管技术端和游戏产业都对AI呈现出全面拥抱的姿态，但是玩家的态度却很难预测。

　　不久前，《英雄联盟手游》国服微博发布的三周年宣传片，因“AI味儿太浓”引发玩家不满，最终以官方删除、执行制作人出面致歉了事。再早一点的6月，Steam发售的《多重人生（The Alters）》也被玩家发现未事先声明使用了AI生成内容……这种来自玩家的严苛检视并不陌生，新的游戏内容制作尤其受到关注。

　　“大家能接受‘看不出来用了AI’的内容，但你要全是AI生成的内容会让玩家觉得没诚意。”前述业界人士认为，“AI味儿”重不重几乎成了衡量开发者诚意和水准的一项新标准，尤其是在二次元等领域，AI和原创画师之间的矛盾尤为激烈。

　　去年，知名二次元游戏《赛马娘》的开发商Cygames被日本玩家发现，其在一期活动宣传图中疑似直接使用了AI生成的角色脸部素材。该角色的笔触、光影逻辑、细节结构等都带有不同于以往的“油腻感”，引发了游戏社区、社交平台的大规模声讨，最终迫使官方撤换了相关素材。

　　人工智能大模型很早就在游戏开发领域吹了好几轮的“风”，而真正将大语言模型落地的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星之低语（Whispers from the Star）》。那么，背负着米哈游创始人“亲女儿”的光环，这款在Steam售价33.99元的AI自然对话游戏，玩起来体验究竟如何呢？

　　用开发人员自己的话来说，《星之低语》开创了一个新的游戏类型：First Person Talking，第一人称对话游戏。与以往文字冒险游戏相比，玩家在第一人称对话游戏中所能进行的交谈更加自由，同时会得到对方包含表情、音调等一系列细节在内的真实反馈。

　　但遗憾的是，《星之低语》并不支持中文，我甚至开篇就直接问女主角史黛拉（Stella）：“Can you speak Chinese？（你会说中文吗？）”她会直接回答我：她不会。所以这是一款需要有一定英文基础才能畅玩的游戏，当然，我们也可以利用PC版的第三方AI工具来显示实时字幕并翻译成中文，然后再在手机上用AI App将我们说的中文翻译为英文语音放给史黛拉听……用AI来解决AI，称得上是赛博朋克版的“原汤化原食”。

　　作为长时间大量使用大语言模型的科普编辑，早已习惯了各大线上AI平台爱掉线和胡言乱语的臭毛病，但让我很惊讶的是，《星之低语》不仅响应速度飞快，哪怕是一些相对复杂的语句都可以在两三秒之内完成识别并进行回复，拿手机放首歌给她然后说是我唱的，她不仅能识别出是什么歌，还会夸我和原唱唱得很像，如果我骗她说“我是外星人”，她还会一脸狐疑的告诉我“别开玩笑”，同时角色的表情和口型甚至还能对上，真实感很强。

　　除此之外，虽然我们可以不顾剧情走向和史黛拉“侃大山”，但她在遇到不明白的问题时，并不会像GPT或Gemini等大模型那样不懂装懂，而是直接告诉你她不会。比如问她《原神》《崩坏：星穹铁道》的话题，她会像个真人一样回答她没玩过但听说过，甚至还能模仿游戏角色的口头禅来聊上几句，AI幻觉控制得相当好。

　　当然，《星之低语》也并非十全十美，比如它依然存在大语言模型共有的一致性问题，聊了新话题之后再问她之前的话题，她就答不上来了。如果只是一个AI对话工具，在话题之间直接切换且没有上下文关联是很正常的，但作为一款情感对话类的游戏，这个特质就会变成缺点并无限放大——上一秒还在危机四伏，下一秒又开始尬聊，在遇到这种对话情景的时候就会产生明显的突兀感。

　　所以对于《星之低语》，我的评价是它大大超过了我对此类游戏的预期，毕竟这只是一家十几个人的小公司做出来的全新尝试，此前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这一类型的游戏，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算得上成功，也值得感兴趣的朋友们购买和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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